2025-11-09 10:05 来源:本站编辑

13岁的薇薇安·拉塞姆·哈利夫还在被占领西岸比雷镇的初中念书时,曾目睹同班同学在抗议活动中被以色列士兵打伤——这段记忆至今萦绕在她心头。
“那本是学生们在校外举行的和平抗议,一群12到17岁的孩子举着标语牌,”这位巴勒斯坦裔美国律师、巴勒斯坦儿童救济基金会董事会主席回忆道,“军队前来驱散人群并发射橡胶子弹。一颗子弹击中我同学的腿,她受伤后被抬走了。”
从少年时代亲历暴力,到如今远隔重洋领导惠泽故土的人道事业,哈利夫女士的历程既展现着生命的韧性,更折射出对正义的毕生坚守。
现年59岁的哈利夫出生于耶路撒冷,幼年随父亲赴科罗拉多攻读博士学位移居美国。“我们当初是以非移民身份来的,”她说,“我在丹佛长到12岁,随后全家迁回西岸祖籍比雷镇。从美国到军事占领区的生活堪称震撼教育——但这让我学会共情,意识到自己曾拥有多少特权。”
她在拉姆安拉贵格会女子学校接受教育,于1984年毕业。“我是穆斯林,却受教于贵格会机构。这个教派自19世纪末就在巴勒斯坦扎根。”
哈利夫返美深造,先后获得伊利诺伊大学政治学与俄罗斯史学士学位、伊利诺伊理工学院法学学位。
1993年,她在芝加哥创立首批阿拉伯裔主导的律所之一,专注家庭移民领域。“我洞察到社群需要懂文化、通语言、知疾苦的律师,”在丈夫鼓励下,她成为当地首位开办律所的巴勒斯坦女性。
她的哈利夫与阿布齐尔律所在伊利诺伊州帕洛斯希尔斯、得克萨斯州达拉斯设有办公室,拉姆安拉分所专处理家庭团聚案件。合伙人奥马尔·阿布齐尔最初以实习生身份加入:“他是我在拉姆安拉同窗挚友的弟弟,我邀他担任助理律师,如今已成为珍贵的合伙人。”
在男性主导的行业做巴勒斯坦穆斯林女性绝非易事。“这段征程充满挑战却无比充实,”哈利夫坦言,“我不得不比男性同行付出更多努力。人们起初不习惯见到办公室里的阿拉伯语女性,更难以置信她能解决难题。”
她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包括参与让无证移民获得居留权的特赦计划,以及代理特朗普首任期间的穆斯林旅行禁令案件。“那是决定性时刻,法律界和整个社群都被动员起来,声援那些被拒入境、骨肉分离的家庭。”
疫情期间,她更加入集体诉讼,为与美国公民结婚却无法获得经济援助的无证移民抗争。“我们认定此举违宪。这类诉讼迫使国会修法,让这些家庭终获应得援助。”
这些倡导最终引领她执掌巴勒斯坦儿童救济基金会:“这像是我社区工作的升华,让我能运用法律与倡导技能帮助困境儿童。”
成立逾三十年的PCRF为中东儿童提供紧急医疗救助。“我期待有一天基金会因不再被需要而关闭,”哈利夫说,“我祈祷每个孩子都能在祖国获得应有救治的那天早日到来。”
自2023年10月以来,PCRF已从加沙撤离300多名儿童接受治疗,分发超1亿美元人道援助。此期间已有超6.8万巴勒斯坦人丧生,其中包含逾2万名儿童。
哈利夫提及囊性纤维化患儿法迪·阿尔·赞特从加沙北部撤离的经历:“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瘦成骨架的孩子。”在美国治疗后,男孩现居埃及。“我们救回了这条生命,但太多孩子没这般幸运。这就是PCRF工作中最令人心碎的部分——我们能救助的有限,太多孩子被留在深渊。”
目前多数受助儿童在埃及、约旦或欧洲治疗。“仅20人来到美国,大部分去了西班牙、意大利和比利时。”她强调美国虽非首选,“但理应成为救助地之一”。
今年八月美国政府迫于极右翼压力暂停加沙人访客签证,这直接阻碍PCRF运送危重儿童赴美救治。“美国应当像其他国家那样挺身而出。”
PCRF正面临巨大挑战:“现在援助被封锁,无法向加沙输送足量人道物资。医疗系统彻底崩溃,现代史上首次出现早已绝迹的疾病——比如小儿麻痹症。”
她强调御寒物资的急迫性:“寒冬将至,难民们如何靠单薄帐篷抵御严寒?”最大的阻碍仍是像PCRF这类非政府组织被禁止运送必需品。
尽管困难重重,信念仍支撑她前行:“我坚信世间存有良善,隧道尽头总有光,正义终将降临。”
她讲述截肢儿童通过PCRF重燃希望的故事:“女孩娜达来美前经历60多次手术,美国医生保住了她的腿。另一个孩子阿赫德·贝西索的腿由当骨科医生的叔叔在加沙厨房手术台截肢。我们带她到美国安装义肢,如今她已与在比利时的父亲团聚。”
作为法律与人道主义领域开拓者,哈利夫视自身经历为时代洪流的一部分:“代表性至关重要。巴勒斯坦女性是家庭的基石,她们关于失去与坚韧的故事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。”
她鼓励年轻女性投身法律行业:“我始终敞开大门。带着勇气与共情心进入法律领域——若缺了共情,一切努力都将失去意义。”
当被问及“身为阿拉伯裔在美国意味着什么”,她沉思片刻露出睿智微笑:“意味着我们已是美国图景的一部分,与意裔、希腊裔毫无二致。我自豪于阿拉伯裔身份,这个国家给予我机遇,也应当继续为其他追寻美好生活的人敞开大门。”